马克思论坛第163期

2025年11月19日上午，中山大学马克思论坛第163期在中山大学南校园锡昌堂420课室举行。本期论坛由武汉大学哲学学院何萍教授主讲，主题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逻辑起点——读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一文摘要》”，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徐长福担任主持人。

徐长福首先感谢何萍对中大马哲学科的长期支持，然后介绍了本次讲座的主题与特点。他指出，何萍此次将通过解读马克思《弗里德里希·恩格斯〈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一文摘要》（下称《摘要》），表明在二人交往初期，马克思受恩格斯影响，完成从德国传统哲学学术转向英法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情况，这有助于改变人们心目中总是“马克思在前，恩格斯在后”的刻板印象。

何萍教授在报告中探讨了马克思恩格斯思想关系及《资本论》哲学研究的相关问题，从问题域、思想来源和思想走向三个方面考察了《摘要》。她首先指出，国内研究在马克思恩格斯关系问题上存在误解，恩格斯的贡献常被忽视。当前实践哲学研究已开始切入这一问题。她强调，马克思的《摘要》虽简短，但清晰展示了其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逻辑进路。研究《摘要》需注意两点：一是将其置于马克思毕生思想创造的语境中评价；二是从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整体性出发，阐明其内在关联。

何萍分析了国内《资本论》哲学研究的困境与《摘要》的问题域。她指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研究存在两种叙事风格，《资本论》哲学思想研究存在两种范式。之所以讲不好《资本论》的哲学是什么，是因为囿于两种叙事风格的区分和没能完成两种范式的转变。叙事风格方面，以19世纪50年代为界，马克思的研究分为前后两期，前期采用哲学叙事，后期转向经济学叙事。理解《资本论》哲学不能仅依赖成熟期著作，而应回到早期文本如《摘要》，通过研究其中的哲学问题，破解晚期理论难题。研究范式方面，一是苏俄模式，强调马克思学说的三个来源和三个组成部分；二是西欧马克思主义模式，将马克思学说作为有机整体进行多层面阐发。中国研究在20世纪90年代末由苏俄模式转向西马模式，但存在政治经济学知识缺失和哲学思想史研究不足的问题。

《摘要》是马克思的逻辑起点，揭示了他整个政治经济学研究的问题域。马克思在法哲学批判中发现，法的争论源于物质利益，无产阶级是社会解放的力量，这两大发现为其政治经济学研究奠定基础。恩格斯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下称《大纲》）启发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中研究市民社会，成为其批判的逻辑起点。何萍认为，中国研究缺乏对《资本论》哲学基本问题的反思，如政治经济学如何成为哲学、其哲学思想的具体内涵等。解决上述问题，需要回到马克思的逻辑起点，考察他最初对恩格斯的阅读。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版跋中指出，德国政治经济学的未来是无产阶级政治经济学，需将资本主义批判提升为哲学原则。因此，与黑格尔不同，马克思将政治经济学批判与哲学批判融合，构成其历史哲学。而恩格斯的《大纲》具有历史哲学的文化品格，马克思通过阅读它实现了历史哲学的转折。恩格斯在曼切斯特发现了经济事实和阶级对立，达到了唯物史观的高度。其历史哲学范式有四个特点：以现代工业和阶级斗争为批判内容；融合政治经济学、政治和宗教批判；以共产主义为革命世界观；建构以英国为原型的科学研究方法。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也承认，恩格斯从研究英国资本主义和无产阶级状况出发，得出了与自己相同的唯物史观结论。《摘要》体现了马克思对恩格斯历史哲学的继承，并实现范式转换：问题转向资本主义经济研究和制度批判；方法上以英国为原型建构历史哲学范畴体系。

何萍指出，马克思创立唯物史观的关键在于生产力理论，其起源与恩格斯的研究密切相关。马克思的生产力理论包含两个环节：一是以劳动方式为资本运动基础；二是以否定辩证法分析劳动与资本的关系。马克思将现代社会分为作为技术构成的工业社会和作为价值构成的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在前者表现为人的自由，在后者表现为异化。《摘要》对恩格斯著作的总结思考，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下称《手稿》）中得到了发挥。《手稿》从理论上系统地论述了他的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思想成果，并清算了以往的哲学观念。《手稿》中强调了恩格斯《大纲》的影响。《摘要》和《手稿》体现了政治经济学与历史哲学的双向作用，说明了马克思在1843年至1845年间完成历史哲学构建的转折的可能性条件。

何萍最后总结，《摘要》具有颠覆性意义，借此可以突破过去将马克思哲学局限于黑格尔辩证法与费尔巴哈唯物主义的关系的框架中的做法，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放到18-19世纪历史哲学的框架中考察，显示恩格斯的历史哲学对马克思的历史哲学转向的影响。在此基础上，可比较马克思恩格斯的历史哲学与19世纪众多历史哲学的差别，看到唯物史观是马克思恩格斯早年历史哲学建构的积极成果。学习《摘要》有助于建构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哲学框架，破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当中的许多基本问题。

徐长福指出，国内马哲史研究大致有教条的、实用主义的和严格科学的三种模式，何萍的研究属于严格科学的模式，她的报告是做马克思主义学问的示范。他认为，何萍从历史哲学的站位来考虑马克思恩格斯思想观念的互动关系，具有学术高度，也非常适合。他指出，报告也具有方法论贡献，即以《资本论》成熟形态回溯马克思早期思想的发展，这种“从成熟形态理解批判形态”的路径与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中提出的“人体解剖是猴体解剖的钥匙”的认识原则一致，突破了传统教条式模式，使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关系得以作为一个相互交织的整体来理解，从而揭示了马克思主义内部结构的复杂性与生成机制。

交流环节中，现场师生围绕着“历史科学”与“历史哲学”的差别、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问题域等问题向主讲人，何萍一一做了回答。